陕煤榆北涌鑫矿业公司:灶上糁香 席间家常
明人徐光启在《农政全书》记载:“玉蜀黍,一名苞谷,种于旱壤,易生而蕃实。”自彼时传入关中,这耐旱作物便在关中平原间扎了根,借关中日照与黄土滋养,结出饱满籽粒,熬成一代代关中人餐桌上的苞谷糁,也成了家家户户最踏实的家常滋味。
关中平原的土,是养人的“金疙瘩”。这里昼夜温差大,夏季日头毒,黄河支流悄悄浸润田地,正适合苞谷生长。春末,农人将苞谷种撒进翻松的黄土,无需过多照料,秋日里玉米秆便举着饱满棒子站成金黄一片。收回家的苞谷晒干脱粒,一部分磨成面,一部分轧成糁,装在陶瓮里,便是一整年的口粮。婆常说:“咱关中的土养苞谷,苞谷糁养咱庄户汉,饿了舀一碗,顶饱又瓷实!”过去日子里,黄土地上的人靠这碗糁子扛春荒、熬农忙,它虽不如白面金贵,却凭着耐饥性子,成了灶台上最离不开的家常吃食。
婆熬糁子的手艺,是关中农妇的传家宝。她总用自家地里的老品种包谷轧糁,颗粒不粗不细,用井水浸泡一夜。清晨天刚亮,灶膛添上晒干的麦秸秆,火苗慢悠悠舔着锅底,将糁子和水一同下锅。水沸后,她握枣木长勺顺时针“搅和”,糁粒在沸水里翻滚变黏糯,木锅盖一盖,带着玉米焦甜的蒸汽飘满院子——这是关中农家晨起最寻常的光景。盛在粗瓷碗里的糁子金黄油亮,表面结着薄薄“糁皮”,那是最金贵的一口,婆总留给放学跑回家的我:“娃快吃,凉了就不香咧!”配糁子的菜从不含糊,秋末腌的浆水菜切碎淋热油,再拌上脆生生的萝卜丝、土豆丝,脆爽的菜就着稠厚糁子,味道简直“嫽咋咧”!
那时,村里清晨总裹着糁香。饭点一到,男人们蹲巷口“谝闲传”,笑声传半条街;娃们捧着碗追闹,糁子蹭满脸,婆们笑骂着又添糁子。邻居常“换菜”,糁香与菜香飘远。谁家糁熬得稠、浆水菜腌得香,都是新鲜事,这便是关中人家鲜活的家常。如今回故乡,地里苞谷依旧,土灶换煤气灶,老品种包谷少见,婆也不在了。城里饭馆的苞谷糁,机器轧的糁粒熬得稀烂,少了灶火焦甜,配菜没了浆水味。这才明白,那碗苞谷糁不只是吃食,它是灶上烟火、席间人情,是关中人心底难忘的家常时光。 (高嘉凡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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